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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兵
张志敏
2012年6月8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我轻轻敲开了程志强大哥的家门，也敲开了他久闭的门扉。 一米八五高大魁梧的身材，举手投足间，让人感受到一种大气磅礴的凛然正气；睿智、清澈、善良的大眼，传递着人间的真善美慧；宽厚、洪亮、掷地有声的音质，散发着真实、勇敢、诚信的力量…… 男儿立志出乡关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对付它的有猎枪！”这是母亲最喜欢唱的歌。 程志强的父母，都是军人出身。解放后复原回到晋南老家永济。特别是母亲，曾在部队文工团呆过，能歌善舞又有文化，程志强自小就受到文化的熏陶。帅气、温雅、礼貌，这些文化的因子，在黄河、条山之间的狂放野性中如盛开的奇葩。 乡亲们开玩笑地说，程家小孩一个个就像画上的娃娃。 父亲在田间场院的闲暇时间，总是给孩子讲述自己参加过八年抗战、淮海战役、抗美援朝出生入死的战斗故事，使得程志强对“军人”这个字眼充满着无尚的的亲切和崇拜。 母亲有时心情好，像说书一样给孩子讲关公、讲岳飞、讲苏武、讲文天祥，又使得程志强兄妹对忠义爱国有了比寻常人更深的认识。 电影《英雄儿女》、《上甘岭》对他的影响很大。母亲的歌声无时无刻地在提醒他：当兵！ 想当兵，想精忠报国，这种希望在程志强少年的心灵里疯长。 农村家寒。程志强和所有农村孩子一样，除上学以外，也下地帮父母干农活。身上也穿着常年不扣扣子的衣服。也经常赤脚走路。 程志强说，多年以后，他仍记得，因为自己是少先队大队长，母亲给他缝制的千层底鞋，他经常别再腰间，只有见人或者上学时才穿在脚上。 就是这种环境下，程志强不辍地勤学，不断地进步，一个信念不断地在他眼前闪现：一定参军，报效祖国！苦和累在他身上入泥牛入海。 1973年，18岁的程志强终于穿上梦寐以求的军装，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到北京后又被仪仗队选中，从此程志强便开始了他辉煌的仪仗生涯。 天下第一兵的荣耀 辛勤和汗水铸就的是辉煌。 参加三军仪仗队。程志强无疑是幸运的。 但更多的艰难和坎坷在前面等着他。 由于多年在农村干农活，走山路，背有点儿驼，两条腿也有些“罗圈”，两只脚呈“八字形”。有一位老兵曾断言：“程志强根本不是仪仗兵的料，只能上农场而不能上表演场。”这时候的程志强，心里开始发虚：自己能行吗？ 临别时父亲自豪的目光、母亲殷切的眼神、锣鼓声中乡亲们激动地捧上红花和绶带……自己不能退缩！ 前途、希望，为国尽忠。还未有作为，就被淘汰吗？不行，决不能退缩！ 当一个合格的仪仗兵！一定要变不可能为可能！ 程志强给自己下了了军令状。 程志强开始行动了：睡觉时用背包绳把两腿捆在一起，矫正“罗圈”腿；为了治驼背，他10年睡觉没枕过枕头，还特制了一块小木板插在腰里，练挺胸抬头。为了练好军姿，他经常独自一个人贴墙根练站立、练腰板。为达到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的仪仗队标准，每次在训练场上程志强都是用尽浑身的拼劲和韧劲，练站立，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两腿肿得上不了床；练操枪，每天上千次的托枪、端枪，震得虎口流血，吃饭捏不住筷子；练嗓子，在饭盒里冻冰块，用丹田之气把冰坨子融化；练眼神，对着100瓦的灯泡，一瞪就是十几分钟，瞪得双眼流泪；练正步，小腿上绑上5公斤重的沙袋，一踢就是上百次、上千次。就是凭着这股拼劲，程志强练就了站立四五个小时纹丝不动；行注目礼四五分钟不眨眼；走正步踢腿生风，落地砸坑的硬功夫。 1974年5月2日程志强第一次代表新兵走进受阅的行列，担负起了迎接总统的仪仗司的任务。参加了由周恩来总理亲自接见的柬埔寨高棉主席布尔布特的检阅。 看着周总理和客人缓步从自己跟前走过，程志强心中升起了一份从未有过的庄严，这份庄严一直延续有现在，从未在自己心中消失过。程志强说，那一刻，自己就是中国的形象，就是民族精神的展现！ 1984年国庆35周年阅兵典礼，程志强作为军旗手以其刚劲、优美、矫健的军姿第一个迈入天安门广场，接受国家领导人的检阅，从此他被誉为“天下第一兵。 1992年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发布主席令:“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军仪仗队自1992年10月1日起，执行队长和分队长正式配用仪仗指挥刀。”而队长佩戴的指挥刀被誉为“天下第一刀”。10月4日，在迎接南非领袖曼德拉的仪式上中国仪仗队潇洒利落地第一次使用了“天下第一刀”的军刀礼，曼德拉高兴地举起紧握的右手，情绪激昂地挥动着以示赞许。军刀礼展示了人民军队正义之师、威武之师、文明之师的良好形象，是国威军威的象征，具有特殊的震撼力和影响力。 1993年，程志强被中央军委正式任命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陆空三军仪仗队的大队长”。当了大队长后，程志强把建设世界一流的仪仗队作为奋斗目标。尽管他已是师职干部、挂上了大校军衔，但仍坚持每天泡在训练场，言传身教。战士们说：“一天听不到大队长的喊声，准知道他不是外出开会，就是病了。”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和1999年澳门回归祖国。程志强作为香港政权和澳门交接交接升旗仪式总策划、总指挥，将五星红旗伴随着国歌冉冉升起在香港和澳门的上空，将国威高扬； 被海外媒体誉为“铁军雄狮“，成为香港和澳门各界认知解放军英武形象的开始。 1999年国庆50周年和2009年国庆60周年大庆，程志强作为大队长率领仪仗队再次高擎鲜红的"八一"军旗，走在人民解放军滚滚铁流的最前列，第一个通过天安门，第一个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 2008年8月8日，举世瞩目的第29届奥运会的开幕式以其盛大华丽的表演震撼着世界。第一个登场的“击缶而歌”是由部队战士完成的，而组织训练这些战士的总指挥正是程志强。这也是这位代表祖国威严的“天下第一兵”与著名导演张艺谋的一次绝佳配合，成为历史的绝唱！ 在近40年的仪仗生涯里，程志强共担任和组织完成了1730余次国家重大庆典和迎宾仪式，先后接受过100多位国家元首和军队高级将领的检阅。从未失误过一次。他率领的三军仪仗队被军委授予“军旅标兵”荣誉称号。他个人先后荣立一、二、三等功10多次，14次被评为优秀党员，创造了和平时期一个军人所能获得的至高荣誉。 这个性格倔强视“仪仗事业重于生命，祖国荣誉高于一切”的运城汉子用自己的行动为自己做了注解，为祖国赢得了尊严。著名书法家吴宪亮为其题词称其为“国武神威”的象征！ 天下第一兵的背后 1980年2月12日（农历己未年腊月26日），天安门广场东门外，共和国外交礼坛上一桩具有重要意义的活动正在进行。庄严的国歌声中，作为执行队长的程志强，陪同外宾穿过长长的红地毯。他那雄壮的气势、洪亮的声音、威武的形象使外国宾朋赞不绝口。仪式结束后，驻华使节、武官及来访的客人们围绕着他，与这位号称”共和国第一兵”的中国军人合影留念、攀谈叙旧，久久不肯离去。 同一时刻，中条山下，黄河岸边，山西省永济县农村，一桩动人的婚礼场面吸引了十里八乡的人们：程志强的妹妹代替新郎与新娘拜完堂之后，又牵着嫂子进入洞房，当客人都走了，新房里只剩下新娘魏茜芳一个人和一盏煤油灯时，听着窗外呼呼叫的北风，魏茜芳又冷又怕又孤单，怎么也睡不着，委屈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打湿了大片枕巾…… 一个月后，面对新娘，程志强心里感动愧疚：“古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往后，我一定加倍补偿。” 魏茜芳相信丈夫发自肺腑的话语，她没有责备丈夫，有的只是爱慕和敬仰。尽管家里比较困难，分家时，父母给她的是1900元的欠账单和800斤小麦，400斤玉米的外债。但只要想到程志强，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魏茜芳决心用柔弱的双肩替他扛起生活的重担，成为他事业背后一座坚实的大山。 1984年，国庆35周年阅兵拉开帷幕。无数双眼睛聚焦天安门广场，率先通过天安门广场的军旗手程志强更加令人瞩目。他飞扬的神采，标准的动作，无不令炎黄子孙豪情顿生，激情澎湃。 谁会想到此时此刻，这位威武军旗手的妻子却正在农田地里汗湿衣襟的辛苦劳作。孩子被拴在树桩上，饿得娃娃直哭，魏茜芳没有时间给孩子喂奶，熟透的玉米必须及时抢运回家。瓢泼大雨说下就下，道路滑的像抹了油，魏茜芳负重前行，翻过一道坡又一道梁。整整一天，她终于将6袋玉米扛回来家，她听邻居说看到程志强威风凛凛得走过天安门广场的情景时，看看自己一身泥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哗哗雨下。 这，就是程志强背后的女人。 用辛劳和汗水还清了程家的外债，用寂寞和泪水养大了程家的孩子。 程志强将心中的歉疚和敬意用歌词《欠你》表达出来：
从你进门的那一天起 我就知道我欠你 因为军人属于国家 不单单属于你 我欠你花前月下的情话 我欠你新婚燕尔的甜蜜 我欠你寂寞长夜的陪伴 我欠你孤独时光的慰籍 啊…… 昼欠你，夜欠你，情欠你，爱欠你…… 在我归队的那一天起 我就知道我欠你 因为军人属于国家 不单单属于自己 我欠你寒光腊月的温暖 我欠你盛夏暑日的惬意 我欠你家庭责任的承担 我欠你翘首盼望的归期 啊…… 春欠你，夏欠你，情欠你，爱欠你……
那一年，程志强因表现出色荣立二等功，魏茜芳却因积劳成疾患了严重的胃病，体重从132斤降到84斤,在部队医院里，她看见医生为难的表情和昂贵的药费，拉着程志强就走：“咱们家欠的债还没有还清，这病不看了。”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魏茜芳泪流满面地给程志强托付起后事：“跟你结婚5 年，为了还债，我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我要是死了，只求你给我买一件弹力裤，也算我们夫妻一场。还有你不能亏待了咱闺女，她跟咱太苦了，你一定要把她照顾好……”听到这里，程志强这位刚强的汉子禁不住潸然泪下，哽咽地对妻子说：“不管有多难，我一定要给你看病，一定看好你的病，你要挺住，咱闺女不能没有妈妈呀！” 从此，程志强一边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练兵场上，一边为妻子的病到处寻求良医良方，一边照顾好妻子和女儿的生活，没过多长时间，人瘦了一大圈，魏茜芳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多少年都没有拖过他的后腿，我怎么成了他的累赘了呢？他老牵着我哪能安心去完成迎接外宾的任务呢？万一出了差错，这丢的是中国人的脸哪，失去的是国家的尊严哪，我哪能承担起这么大的罪过呢？……”，日复一日，自言自语，魏茜芳承受不了程志强这样待他。强大的心灵压力终于使魏茜芳精神崩溃了，程志强面对妻子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十分震惊，这个柔情汉子心里想：“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我，我不是个好丈夫啊！我一定要顶住所有的巨压！” 上苍眷顾这对患难与共的夫妻。程志强对妻子不离不弃，万般呵护，他对妻子用七年坚守的爱，以强大的精神慰藉终于使妻子完全康复。妻子没有文化，他教了她二十年。从读报纸到看小说，到电脑上把关。为了妻子和孩子快乐生活，程志强专门给家里买了卡拉OK，让妻子练习唱歌，妻子最喜欢唱的歌是李娜的那首《青藏高原》，嗓音高亮，唱的是有板有眼，经常得到朋友的赞誉。程志强从当官到现在，口袋里没有装过一分钱，把钱都交给了妻子管，让妻子感到安全、信任和爱的力量。程志强说妻子也最爱管钱，而且管钱管的非常好，从买报纸、订报纸、到给家里老人都是妻子安排。 1993 年8 月，仪仗大队接受了七运会开幕式表演任务。近40 岁的他每天要在滚烫的操场上爆晒10 多个小时。大队政委刘海双望着熬红了双眼的程志强，心头一阵阵发紧，真怕他顶不住累倒了。偏偏这时通信员交给刘政委一封电报。他低头一看，脑子里嗡的一声——程志强的父亲病逝了！ 程志强看着电报，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微微颤动。刘海双想劝慰几句，程志强一摆手：" 政委，你啥也别说，我不能回。" 刘海双的眼睛湿润了，百感交集化作一句撕肝裂肺的口令：" 立正！ " 在肃立的三军官兵面前，他饱含泪花告诉大家："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队伍中一个同志的父亲离开了人世，可他不能回家尽孝……现在，我们全体队员为这位可敬的老人默哀！ 魏茜芳得知公公去逝的消息后，马上想到了程志强根本没有时间回去尽孝。她来到仪仗队训练场，对他说：“老程，我回家替你行孝，爸爸知道你的情况，他在天之灵也会原谅的。”次日，她披麻戴孝，带着程志强的录音带，匆匆赶回山西。往事如烟，历历在目，程志强说：“仪仗生涯36 年，我愧对父母愧对家乡愧对妻子，而我无愧于祖国！” 程志强说：“妻子是在程家文化大革命受牵连时嫁给我，妻子到程家什么都没有，跟着受了5年的苦，妻子在娘家25 年都没进过厨房，虽不是亲爹亲娘，人家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啊。嫁到程家什么活都得干什么也都会干了。”程志强说：“人家的社会威望也很高啊！人家是‘北京市美满幸福家庭’、‘全国13 名模范军嫂之一’……这些荣誉都是妻子多年付出的回报”！ 天下第一兵的博爱情怀 程志强有句充满深情的话：“母亲，故乡，祖国其实是一回事。” 离开家乡三四十年，尽管程志强回家乡的时间很少，但他无时不在关注着家乡的变化。他热爱家乡的一草一木，眷恋着生活在那里的父老乡亲。为了仪仗事业，他27 年只回过5 次家，没有和父母过过一个团圆年，多少个想家想乡下老妈的夜晚，多少个思念的情怀都化在他深情的歌里。他在《乡下老妈》的歌词里写到：
送我时，您在门前笑歪了嘴巴 想我时，您在梦中闪着泪花 您雨里站村口，风里望天涯 慈母心放不下儿走后的牵挂 妈呀妈呀，乡下的老妈 忠孝两难，家小国大 妈呀，妈呀，乡下的老妈 保家卫国，国富民强 深情的嘱托儿女早已记下了
2000 年，程志强在一次短暂的回家探亲时，发现村里的许多年轻人想外出打工却苦于没有门路。为了帮助这些年轻人，程志强利用自己的各种关系，在北京、深圳等地为村里的年轻人找工作。他说：“这么多年轻人都是咱们的晚辈，我们就这样看着晚辈消沉下去，能不能开个村党支部会议，开个村民委员会，给我选出50 个年轻人，投票，搞民意测验，选出最好的50 个年轻人我带走。”他把他们带到深圳，安排到了万科集团。被选的年轻人到了北京，到了仪仗大队进行培训。程志强首先给他们讲了一课，如何做人，如何孝敬父母，并提出了具体的要求，要求每月给爸爸妈妈寄一千块钱，把寄钱的条存好，要经得起我的检查，我检查你做得好，你是大孝子，有奖！”经过长期跟踪指导帮助终于使这些年轻人从此懂得了充满责任、担当、孝道的人生才是最有价值的人生。 程志强特别关注家乡的孩子受教育的情况，他认为孩子的未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现在所受的教育。为此，他牵头筹集资金，帮助村里重建学校，并用自己的稿费设立奖学金，不仅奖励那些优秀的学生，还奖励那些为学生呕心沥血的老师。 离开仪仗队到了卫戍区司令部后，程志强的时间似乎多了起来，因为他回家乡的次数多了，为家乡办的事多了，这些年无论在村里，还是在城里，人们经常会发现，程志强那魁梧的身影。他经常带着外地的老板回家乡，为家乡的经济建设招商引资，总想着为家乡的经济建设和经济繁荣做点贡献。他不无动容地说：“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故土啊！你就是跑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水土永远记住你的模样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茶水永不凉，水土记模样’。你的根永远在那片土地！” 一次程志强回到村里，发现许多老人身体不太好，又没有合适的活动场所，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2010 年，他筹集了一笔专款，为村里老人们修建了活动健身的场所，方池村老人不无开心地说：“我们每天来锻炼，现在都很好，我们都很感谢志强。” 提起德孝文化的传播，程志强语重心长的说；“没有的知识的德孝是天方夜谭啊！你给别人讲孝敬时，你先孝敬好自己的父母。”孝道文化，是国策民生大计，是社会向前发展的重要动力，她弘扬的是真善美，抛弃的是假丑恶，可惜现在有很多人不知道传播国学礼仪和谐的人在我们当今社会是多麽的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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